黑泽阵沉默地伸手,用外套将她裹得更紧。
在他的动作下,朝崎爱丽丝越发贴近他,被他带得往后退了一步,后脑勺莫名在他胸口弹了一下,把她弹得有点晕乎乎的。
朝崎爱丽丝懵懵地抬起头,看到黑泽阵依旧没有表情。
他的瞳孔就像墨绿色的潭水,毫无波澜。
原本担忧的情绪却像被他感染,朝崎爱丽丝不受控制地,习惯性地快速平静了下来。
她望着他的眼睛,忽然回想起了很久之前,她刚和黑泽阵交往时的情形。
那时的他总能在她每一次需要时出现,给她带来无尽的安全感。
他的陪伴永远安静又隐蔽,就像一直藏在她的影子里一样。
那些温存,那些陪伴,让过去的她能够轻易对他许下承诺,让她不用害怕任何人,能够有勇气去面对任何事情。
为什么这样的黑泽阵……以前会是“琴酒”那个样子呢?
他究竟是一直在欺骗她?
还是说他真的在未来发生了改变?
朝崎爱丽丝不知道,她现在甚至不知道她当初为什么要结婚。
一切好像都发生得稀里糊涂。
以往别人问她为什么,她总会说是为了能在合适的地点穿上婚纱。
她为她自己设计的那套婚纱堪称完美,是她至今以来完成的,最美好的作品。
朋友们大多都不相信,说“那你和婚纱结婚不就好了?”。
不过他们也都玩笑说她早该结婚了。意大利的税收对单身人士太不友好,结婚后她可以少交好多税,她赚那么多钱,可不能都被税务公司卷跑。
朝崎爱丽丝也不再辩解,只顺着他们的话说,“没错,就是为了少交税”。
但真实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?
朝崎爱丽丝说不清楚,她只知道她以前待在黑泽阵身边很快乐。
过去的她应该是爱他的。
然而到了“琴酒”身边,他们却永远都在争吵。
他们给对方带来的,只有无止境的麻烦,伤口,尖锐又无法回避的冲突……甚至琴酒还一直都很厌恶她。
朝崎爱丽丝缓缓掐紧了自己的掌心,又瞬间松开。
她仰起头,看向黑泽阵的眼睛问:“你讨厌我吗?”
黑泽阵目光微动,说:“不。”
朝崎爱丽丝又问:“那琴酒呢?他总是看不惯我,好像我的一言一行都会让他产生厌——”
“疼痛。”黑泽阵忽然说。
朝崎爱丽丝愣住了。
她看到黑泽阵伸出手,将掌心盖在她的眼前。
她的视野变得一片漆黑。朝崎爱丽丝听到了耳边的雨,他的声音也和雨水一起落下。
“从你出现的那一刻起,他就会因为你的快乐、失望、迷茫、恐惧而产生疼痛。但那时的他不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情感。”
“他把这种感觉叫做厌恶。”黑泽阵缓声说。
“因为疼痛,他不得不调动全身去抵抗,但痛觉依旧很明显,无论他做什么,痛感都无法消失。”
无边无际的黑暗中,朝崎爱丽丝闭上眼,她陷落在漆黑的阴影里,后背紧贴着一颗跳动的心脏。
她听见了自己沉闷的声音:“既然觉得痛,为什么不远离呢?”
“舍不得吧。”
“……他真奇怪。”
“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