疏剪计划的执行官并没有下达他们可以行动的指令,不在现场的伯尼斯需要以个人身份行动。不用尤里警告伯尼斯也不会临时带第二个同伴去现场,现场全是因为劫匪高度警戒的警察,稍有不慎就会一脚踩空。
伯尼斯刚从兼职的地方出来,身上一股咖啡渣的香气。按理来说她是不知道这边陷入劫持的情报的,于是她手里捧着顺路买的面包,远远看着。
比利命令车内的孩子用黑布把玻璃全部遮住,无法进行狙击,场面陷入胶着,伯尼斯毫不怀疑再晚一点,保安局的人就会上去和恐怖分子们爆了,在他们眼里国家远远大于个人,对人命漠视到了恐怖的地步……尤里算例外吧。
但这些都不是问题,因为她摇了吉良吉影出来加班。
人们不安混乱的心声让阿尼亚头昏脑胀,晕乎乎地靠在座椅边喘气。像被迫吞入了一桶负能量冰淇淋,突然,尝到了薄荷的味道。
不一样的频率,听得见的心声,看不见的人。
是幽灵!
求助被发现后大家的纸笔都被没收了,阿尼亚震惊地看着手中的罐头自动开启,果酱十分铺张浪费地挤在盖子上。
顾及阿尼亚的读心能力范围、效果都不明,伯尼斯特意交代吉良吉影吸引了阿尼亚的注意力后,以更直观的方式与阿尼亚沟通。
脖子上的炸弹是真的吗?
旁边那个小鬼脖子上的炸弹呢?
阿尼亚摇了两次头。
贝姬担心地看着她:“阿尼亚,果然脖子不舒服吧?”
“嗯?没有啊。”
“如果今天不能结束,戴着这个东西睡觉会落枕的吧。”
……那不好。
阿尼亚想摘掉了。
仔细确认阿尼亚没有生命危险后,吉良吉影大摇大摆地在车内转了一圈离开了,向伯尼斯讲述车内的状况。
伯尼斯思索该如何做。表面上的出头鸟比利并不可怕,之前当他人质的经验加之后续获得的情报,让伯尼斯明白他存在可以沟通的部分。
比利·斯奎尔已经过了恐怖分子的黄金期,从狂热地报复社会,从不怀疑,变成了“完成任务”式的恐怖分子,不愿意做多余的危险举动,陷入倦怠与怀疑。
这种男人,如果家人还活着,恐怕会做金盆洗手的美梦。
伯尼斯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类对手。
红色马戏团起源于宣扬自由与平等的学生运动,比利的女儿还活着时,他们这些学生只是在为社会上的弱势群体发声而已。
因为政府强征土地失去工作,没能获得公正补偿的农民、工业化污染的受害居民、社会福利削减难以生存的低收入家庭等等。
学生们想要帮助的弱势群体之一是东国的西国血脉,说到底两个国家本就是由一个分裂而来的,为什么他们要被边缘化,文化传统遭到压制,受到歧视呢?
学生们知道他们的所作所为很危险,经常有人被捕入狱,但是面对不对的事,一定要有人站出来反对才行,他们愿意担任先驱者。
“为信念而死一点也不可怕”——许多学生,包括比利的女儿维迪都是这么认为的,毫不畏惧地向前走。
但是女儿的遗体,是比利认为,一生中最恐怖的记忆。他是回忆起与女儿的音容笑貌,便不愿接受事实的胆小鬼。
作为恐怖组织的红色马戏团,其成员有许多是学生们的亲属。
东国无法通过和气的对话或改革解决问题,只能通过暴力的镇压手段维持表面稳定。顾忌暴力镇压学生运动带来的社会、社交压力,东国实施了更加严格的信息省察。
维迪之后,还有许多学生死了,之前也是。许多逝去的年轻生命连遗体都找不到,一条条性命确实换来了政府的改变。
但是与生命的重量比起来,改变的实在是太少了。他们的死讯被层层封锁,没有市民知道那些小小的改变,是许多学生用未来换来的。
保安局是已被驯化的恶犬,不会被别人抛来的骨头诱惑,专门用来执行镇压手段,其他体制内的人都是帮凶,都应该付出代价。
……话虽如此,比利并不是有崇高信仰的人,他知道红色马戏团的所作所为是错的,但怀抱着“为了女儿”的执念,一直行动着。
过去了太多年,因为他们的行动死掉的人太多了,比利渐渐麻木,不再有当初报复时热泪盈眶的冲动。
夜色已深。伊甸被劫持的另一辆校车被保安局顺利控住,人质被全部成功救出,情况再度发生了变化。
第82章
由于另一辆被劫持的校车是保安局解放的,现场的指挥权被内务省移交到了他们手上。顾及校车上的小孩身份尊贵,保安局没有直接正面突破,“你们另一辆校车上的同伴已被击毙,投降吧,我们会等到天亮之前”,这样通知了劫匪们。
计划失败了吗……比利没多失落,只有“果然如此”的感慨。了解保安局行事风格的比利正视了模糊的预感,他们被关押在狱中的同伴估计也不在人世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