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吁——”
黄时雨拍了拍自己马背前打湿的鬃毛,换马而上。
他望着远处开始堆积而起的江水,嗓音怔怔:“上次出现这般的水患,是多久了。”
“是三年前。”小灰沉着道,“六月飞雪,旱灾,洪涝,任老将军为民战死,何其悲恸!”
黄时雨耳廓有些红,迎着雨仰起头。
雨水刮过他脖颈上的青筋,他忽然坦然笑了,笑声振动了大地山川般。
虎峡湾,水势浩大。
堤坝处本是被一块大石头砸碎,谁料一砸,砸出了堤坝里的稻草堆,不知是何时,这虎峡湾的堤坝内部竟然是用稻草堆而填充,里面早就被水冲得干干净净,只看得见陈旧的草屑。
负手站在岸边的任北袭眸色沉寂。
这样一来,整个堤坝就如破烂一般。
鱼类顺着河水冲过堤坝,这堤坝甚至还没有河床上的石头稳固。
什么都拦不住。
而此刻的小荷村。
桂窈趴在石桥上,远远望着还算平静的河流。
舅舅不知何时站到了她的身边。
于是她转回头望他:“舅舅早就知道黄大哥去虎峡寨了,为什么不告诉村长?”
“丫头,有时候有些事,是他人的因果。”舅舅说。
桂窈的眼睛始终清澈漂亮:“可是很多事情没有人去做,便没有人知道真相,又会徒增许多遗憾。”
“可这件事情本身与你无关。”
雨从她的长睫滑落。
“只要是我看见了,我想要去做的,就于我有关。”
桂窈说。
舅舅微微挑了下眉,拿起手中的伞递给她:“好,但是你现在需要知道,如果你再淋着雨就要生病了。”
桂窈双手撑开这扇碧色的扇面。
她忽然抬起瘦削的下巴,伸手握住滴落的雨点,终于想明白了自己这些日子都在忧虑的事情。
就算没有意外绑定这个动物读心系统,当她察觉李府尹托举小玳瑁格外小心时,当她发现桂月与九重言不由衷时。
当她看见月色下任北袭那双沉寂又动情的眼时,她不会用心去为之探索吗?
远远的,大黄冒着雨过了来。
他汪汪汪个不停。
桂窈垂眸盯住它,听它用东北话说小荷村的村民们很是挂念小主人,却也没机会多说几句,雨落大了,大家却也还守在主人的屋子前,不愿离开。
她往大黄狗身边迈了一步,把它护在自己的伞下面。
而桥下的水流在她思忖间明显变得湍急了些,她抬起头,终于等到了自己在等的朋友,一只从北边逆风而行的麻雀,她高喊道:“小鸟!下来趟,躲雨呢!”
麻雀歪了歪头。
桂窈看见它飞得歪歪扭扭,便知它听见了,便又冲着它挥挥手。
“原来这村子真有个会讲鸟语的人。”小麻雀落在了河里的一块石头上,甩甩翅膀,好奇地瞅着眼前笑得乖巧的人,“什么事呀,人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