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九溟的话犹如一股温泉暖流汇入了黎川冰封的心间,在心中泛起阵阵涟漪,黎川看着玄九溟的双眸。
眼中有讶异,有动容,更有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温情在流转。
可下一秒。
过往与玄溟相处的点滴,如走马灯一般在脑海中一一闪过,犹如一把利剑刺进黎川的心口,心口处传来的刺痛感,将黎川拉回了现实。眼睛的温情不见,漫上来的是难掩的愧疚之色,继而眼神带有闪躲,却没有抽回自己的手道:“嗯,我相信你,你先好好休息。”
“我听话好好休息,黎川哥哥就不会离开我,对吗?”
玄九溟追问,眼中闪烁着期待的。
黎川笑着轻“嗯”了一声,回应道:“嗯,我不走。”
在玄九溟疗伤的这段时日,两人便在长乐坊住了下来。
没过几日,玄九溟便在黎川的帮助下身子愈加好转。
除去疗伤外,每日玄九溟最爱做的事情便是待在黎川的身边,即便两个人什么都不做,只是静静坐在一处,玄九溟也乐得开心。
晚上就以不想一个人待着为由,缠着黎川陪自己一起睡觉。
对于玄九溟这些要求,黎川全都答应了,并事无巨细的照顾着玄九溟的起居。
黎川对玄九溟的言听计从和温柔,刑则和迟淮同样也看在眼里,迟淮对此只是笑一笑,刑则却不然,每每看到总是一脸嫌弃的模样。
加上之前在幻境之中发生的事情,玄九溟和刑则可以说是相看两厌,臭着一张脸,谁也不给谁好脸色,时常会拌上几句互扎心窝的嘴,最后不欢而散。
刑则说玄九溟幼稚鬼、爱哭包,天生的麻烦精。
玄九溟就回敬刑则,说他没担当,胆小鬼,是懦弱的缩头乌龟。
也就是因为有黎川和迟淮在,两人才不至于打起来。
这天夜里,玄九溟实在不忍,在桌边来回踱步了几个来回后,黎川发现了玄九溟的异样,开口问道:“发生了何事?”
得以黎川询问,玄九溟叉起手气鼓鼓的一屁股坐到凳子上,发泄吐槽道:“他不在天上待着,在这干嘛呀,还什么武神呢,看着就来气,哥哥先前在幻境里为何要拦我,这种人就该骂醒他。”
“你那日确不该那样说?”
黎川知道玄九溟是在说刑则,但还是站在客观的角度,发自内心道。
见黎川没有站在自己这边,而是向着刑则说话,玄九溟莫名起了醋意,瘪了瘪嘴,心中不是滋味,任由情绪翻涌上来,沉声不满道:“要是李珹知道自己拼死无悔守护之人,如此懦弱不堪,不知道该多么心寒。”
话落,空气瞬间凝滞了下来,玄九溟的心里也跟着咯噔一声,表情生出不小的慌乱,恨不得抽几下自己的嘴巴子。
“黎川哥哥,我…”
他还是把黎川在幻境中拦下自己的话,说出来了。
黎川在听到玄九溟说完这句话后,手上正在整理床铺的动作不由得顿了一下,继而语气中带有愧疚道:“表面上看,李珹是为护一人而死,实则,是护了万民,可我……”
可他却因为自己的懦弱,为了亡羊补牢,弃世人于不顾。
他不及李珹。
玄九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,不顾因快速起身而带倒的凳子,跑上去从后面将黎川抱进怀中,头埋在黎川的后颈处,略带哭腔道:“黎川哥哥我不是那个意思,刑则他总说我是麻烦精,我只是气不过,哥哥你不要生我的气,我以后不会再跟他过不去了。”
感受到脖颈处传递而来的湿濡,黎川垂下了眼眸,眸间满是动摇道:“我没有生你的气,这些事皆因我一人而起,与你无关。”
“怎么会与我无关,是九溟的错,让哥哥想起了那些痛苦的事,是我让哥哥难过了。”
黎川与玄九溟拉开了些距离,玄九溟以为黎川不想要自己了,委屈的直掉眼泪,但又怕自己太大力弄伤了黎川。
所以,纵使他不想放开,也还是乖乖松开了黎川,但眼中的泪花聚集的更多了,大颗大颗的滚落了下来。
黎川转过身面朝玄九溟,看玄九溟哭成这样,黎川的心里传来一阵揪痛,伸出手拭去玄九溟眼角的泪,安慰道:“我没有生你的气,我是生我自己的气,别哭了。”
有了黎川的安慰,玄九溟就着黎川面朝自己的姿势,扑到了黎川的怀里,因为力气太大,黎川又刚好站在床边,被床边的踏脚绊了一下,没站稳,两人跌到了床上。
玄九溟趴在黎川怀里,嘟囔着鼻子道:“黎川哥哥没有错,黎川哥哥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。”
玄九溟趴在黎川胸口哭鼻子,黎川眼中似有无奈,但又带有些许宠溺,手轻抚着玄九溟的后脑勺处的发丝道:“我看你也恢复的差不多了,明日我们便离开此地吧。”
听到要离开此地,玄九溟的立即止住了哭声,抬起头,哭红的双眼里满是喜悦道:“真的吗!”
玄九溟一刻都不想跟黎川留在这里了,不想再看见那个让人讨厌的刑则。
黎川嘴角微微上扬,轻点了点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