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面还有下班的人往家里走,指不定人家会不会路过家门口上楼梯,要是看到这幅景象,不知道的还以为香栀迫害徐兰。
“放着让我来!”李妈妈从对面冲过来,将菜刀拍在茶几上,夺过铅笔盒扔向沙发,一把揪住徐兰后颈一提溜,徐兰僵直着身体被李妈妈提溜着起来。
香栀赶紧把小板凳塞到徐兰屁股下面,等李妈妈放好她,香栀小手暗暗发力,使劲按着徐兰的肩膀不让她起来折腾。
“我要王小梅!我要我的女儿啊!她一走这么久不跟家里联系,她要是死在外面我都不知道啊!”
香栀捂着耳朵喊道:“她说过,哪怕穷疯了、穷死了也不会再认你们了,你别哭了,赶紧走吧,我反正不知道她的联络地址!”
“你肯定知道!”徐兰信誓旦旦地说:“我听人家说,你跟沈夏荷俩人穿的裙子是从南方深市寄过来的,除了王小梅还会有谁在那边?!”
香栀不想继续跟她纠缠下去,走向门口说:“你要是再不从我家离开,我就要叫巡逻队的人来了!”
徐兰站起来,捏着信封凑到香栀面前说:“我真是求你了,求你帮我看一看,到底在不在这个地址!”
“我不知道,现在不知道、以后也不知道。”香栀冷冰冰地看着她说:“不如问你侄儿去吧。自己种下的种子,就会结什么样的果儿!”
徐兰恶狠狠地看了香栀一眼,想要泼妇骂街,但始终不敢。她又舍不得面子真当着来来往往人的面给香栀跪下。
见徐兰总算离开,沈夏荷松了口气说:“这个老刁婆,在我家软磨硬泡一个下午,见你回来又来逼你。好在知道不能跟你来硬的,这次回去还不知道在背后怎么骂咱们。”
“她骂就骂,我还怕她骂不成!”香栀叉着小腰提高音调,故意在徐兰还没走远时说:“敢侮辱军属,我就拉她去劳改!”
“行了行了,别生气了。”沈夏荷推搡着香栀回到家。
香栀还是不放心:“我得跟王小梅打个电话,让她寄信不要往家里寄了,直接寄到农场去。”
沈夏荷难以置信地说:“徐兰该不会偷你的信吧?这还真胆大包天了。”
香栀说:“不怕一万就怕万一。王小梅惦记咱们才联系的,咱们不能把她害了。”
第94章第94章人生选择的路口
1984年,热夏酷暑。
后勤农场。
香栀撂下电话,兴奋地小脸通红:“考上啦!我儿子考上了!笔试和体能都是第一名,政审也通过啦!”
周先生脚边有台电风扇,手里还拿着蒲扇,大茶缸里也不泡茶了,放着冰镇绿豆汤。
他站起来背着手在办公室里走了一圈,难掩高兴地说:“不愧是我大外孙!这些年,我就觉得他能出息!”
艾四季跟王洋洋使了个眼色,王洋洋拿出包装好的派克钢笔和软羊皮笔记本送给香栀说:“科长,这是我们给佑儿的升学礼,千万要收下。”
“谢谢你们啦,回头上我家吃饭去!”香栀乐呵呵地跟周先生说:“我得跟党大哥、党大姐说一声!下午给我请个假!”
见她激动地不知好歹了,艾四季塞给她三轮车钥匙:“科长,外面太阳大,把草帽戴上!”
“知道啦。”香栀急冲冲地蹬着三轮车往大门口去,正好见着佑儿路过岗亭。
佑儿已经从实验高中知道被录取的消息了,他背着书包,里面装满了不可说的物品。
“都买好了?”香栀见有巡逻队路过,她绕到三轮车里面坐,让佑儿蹬着三轮车往烈士碑去。
佑儿这几年变化老大,身量直逼顾闻山,只是少年人体型跟成熟男人相比还差了点。每日跟着顾闻山出操训练,对于国防大学的体能复试他应对的很轻松。
“买好了,真行吗?”佑儿轻松蹬着三轮车,最近天天出去打篮球,皮肤晒成健康的小麦色。
香栀不以为然地说:“这么大的事,不得让你爸妈在下面请客吃饭啊?略略烧点纸钱聊表心意,不碍事。”
佑儿的确很想跟亲生父母说一说,他实现了自己的愿望。
这一路上,他承载着失而复得的希望,如今喜悦在胸膛翻滚,他当初做梦都不敢想象会有这么一天。
三十八度的天,夏蝉乱叫两声,有气无力地躲到梧桐叶片下。
烈士碑隔三差五有人扫墓,他们娘俩把三轮车停在家委会外面,贼头贼脑地提着书包往墓园里走。
“你要是怕的话,我自己去也行。”佑儿看香栀左顾右盼,鬓角流着薄汗,担忧地说。
香栀直言不讳地说:“我有什么好怕的?这里长眠的都是人民战士,为了人民付出了生命,用鲜血铸就成长城,我怎么会怕他们?只有心里有鬼的人才会怕他们呢。在烈士陵园里我只会觉得安心。”
佑儿失笑着说:“我说巡逻队。部队不允许牛鬼蛇神,大搞祭祀。”
香栀咽口吐沫,摸摸小挎兜里的火柴盒说:“咱们小搞祭祀,偷偷搞,我不怕的。”
佑儿见她贼眉鼠眼实在好笑,在前面带着她抄近路到了亲生父母墓碑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