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就是个生死时速的事情,如果应对不当,搞不好闭环被移鼠打碎,榕树就干脆无法出生了。到时候整个因果时间都一塌糊涂,天晓得会出什么事情。
在这种隐患下,可以说流浪者多少是有些迫不得已,不得不去制造黄芽“不死药”,以期得到绝对能停驻在这个世界的许可资格。
所以至少,他们必须要坚持到榕树诞生的那一刻,保住他们自己立身的小闭环,以后才有机会徐徐图之。
所以在成功得到不死药前,哪怕明知是饮鸩止渴,他们是不敢停手的。
这就是一笔黑色幽默的糊涂账,是一个无法判断到底是鸡生蛋、还是蛋生鸡的循环悖论。
不过很滑稽,这就说明他们到最后那一刻,居然还不知道年子青就是年子青。
我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是幸灾乐祸多一些,还是对我们家因此遭逢无妄之灾的无奈愤恨多一些,忍不住在黑暗中长叹。
小肥猫不知道我在抽筋发什么疯,看看我,以为我吃错药了,吓得冲着自己口水兜里的小药片就炸了毛直哈气。
我哑然失笑,按耐住烦躁拍了拍猫,自言自语问它:
“东崽,你说说,一个人总不能在自己出生之前,就未卜先知,把自己和家人藏匿于无形吧。”
那不成神仙了。
东崽不知道我在问什么,糊里糊涂地还是决定先给我捧个场,就煞有介事地用背拱拱我,喵来喵去。
我顺手摸着猫,陷入沉思,从头到尾又仔细想了一遍。
……还差什么呢?
整个推论大体上应该是没有错漏了。
扪心自问,我知道自己虽有奇遇,依然不过是个庸碌凡人,拥有的也只是一些临时机变的小聪明,不敢说我此刻的猜想就是绝对的真理。
但这个逻辑链,确实契合了目前我所接触的所有信息,不太可能有第二个更符合的答案了。
——难道那位初代年子青真就那么神秘莫测,是从天上直接掉下来的?
不经意地腹诽中,我突然僵在原地,意识到了一个无比简单的真相,一下口干舌燥。
……仿佛直接从天上掉下来;对外界来说不存在任何可查信息;连流浪者们也视而不见,无论如何都找不到。
这样的人选确实是有的。
连年怀仁都不知道,他其实没找错,年子青就在那里,就是张璨的骨肉。
不过不是叁易,更不是我。因为正如年怀仁写下的那句质问,年子青不是“他”,是她。
是我的胞妹徐屏。
我头晕目眩,瞬间汗毛直立。
是啊,像这样摊在明面上的答案,我居然枯燥愚笨地绕了半天,怎么也没有往这上面联想。
如果屏屏就是年子青,一切就顺理成章了。她对外界来说一度是不存在的。
算起来,多年来知道我们家可能还有一个“蓝蓝”的外人,只有掮客。
但以师母的性格,她对陌生人张璨只有出于善意的一次关切,哪怕面对是徐佑和其他张家人,掮客也不会拿这件事出来作为谈资。对当年的她来说,张璨只是发生了一场不算严重的幻觉。
她是不知道有人在猎杀初代年子青的。
而对其他人来说,因为年怀仁的神经质和歇斯底里在前,恐怕即使发现张璨似乎在试图照顾一团空气,也会认为那只是一个被折磨出产后抑郁的可怜疯女人。
啊……我忽然清晰地意识到“年子青”是怎么隐身的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