终于在今日,得到了昭雪。
在宣布冠军侯平冤后,阳光明媚,照得人心头暖暖的。
裴玉荷的鼻头却微微泛酸。
当初那件事所牵连的人太多,死了太多无辜之人。
而罪魁祸首正躺在床上。
她端着碗推开了门,看向床上已经骨瘦嶙峋的帝王,那双向来冷漠的眼睛此刻已经涣散,无焦距地发散。
连裴玉荷的靠近都毫无所觉。
“……”
静。
诡异的寂静,屋里的太监也大气不敢出。
直到裴玉荷松了口,才逃也似的出去,临走前将门关上。
裴玉荷看向手中的补药,是她亲自熬成的不补,“最适合”像床上人这种极度虚弱的病人。
“父皇,喝药了。”
她声音很轻,却终于将失魂的人唤了回来。
那双混沌的眼眸转了过来,在看见裴玉荷的脸时瞳孔骤然一缩。
“峋……峋儿……?”
哑到极致的嗓音,只能听见气声。
裴玉荷听见他叫娘亲的名字,眼中闪过一丝憎恨,但很快便压了下去。
“峋儿,你,你果然还是会原谅我的对吗?我——”
他话音未落,裴玉荷便冷声打断,“父皇,你看清楚我究竟是谁。”
“你是峋儿,你就是峋儿,峋儿!咳咳咳——”帝王艰难地想要去拉她,却被她飞快地躲开。
“原谅?”裴玉荷笑了,“你说原谅就原谅?当初娘亲因为你受了多少罪,你还敢提原谅?”
“……我要怎么做,你才能原谅我?”
少女微微眯眼,打量了他良久,最终将一样东西放在了他面前,“写下罪己诏,将你这些年所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写下来,传遍全天下百姓的耳朵。”
“怎么样?”她微微倾身,“父皇莫非连这点都做不到?还敢祈求原谅?”
直到那只颤抖的手艰难地写下诏书,裴玉荷才满意地收起来,将快凉了的药抵在了帝王发白的唇边,“父皇,既然罪己诏已写,那便喝了这上等的补药,再好生悔过吧。”
待注视着人一口一口喝下,有的还洒了一身,裴玉荷细心地为他擦拭干净,贴心地问他好喝吗?
裴凤鸣盯着她没有说话,良久,突地解脱般笑了,“这下,我终于能再见到峋儿了。”
裴玉荷闻言摇头,凑近耳语,“不,你不能。”
对上那双骤然瞪大眼,她缓缓地扬了扬唇角,露出恶劣的笑,“因为你死后只会下阿鼻地狱,永世不得超生。”
直到推开门,裴玉荷看向候在外面的太医太监等人,泛红的眼和失魂落魄的状态,昭示着某种不祥。
有人进去,传来铺天盖地的哭声。
皇帝,驾崩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