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根簪子而已。
玉山抬手,将那坠着明珠的发簪拔出,攥在掌心,坚硬的棱角刺得痛意连连。
他最后回头,看着宋撄宁浅笑的容颜,和腕间那串伴他多年的琉璃珠——与他眼眸的颜色,别无二致。
凉风卷起衣袖袍角,他带着无法表明的心意,穿入清寂长夜之中。
。。。。。。
翌日,赐死贺兰错的旨意被发往京畿,大军劳累多日,也终于停留河西暂作休息。
宋撄宁难得闲下来,拿着舆图细细观察周围的地点。
已经入夏,气候逐渐炎热,天山之顶的雪化了不少,南麓更是视野绝佳。
这个时候,延嘉殿的紫薇花开得正好,不过倒如她所言,难以一见了。
与崔相分别,大概有多久了?
她一字一句地将昨日的那封信写完,亲自收好。
这个时候,崔相大概还在跟傅相忙着成堆的奏折文书,今年漕运整顿,黔中与河西的战后安抚补助也迫在眉睫,不久前在黔中的时候,她还抽空见了一面卢讷,将他的不少提议记了下来,送到政事堂了。
趁着这个机会,她带着符染等人,去附近的几个州府逛了一圈,等回来时,暑气渐浓,已换上了轻薄凉爽的衣裳。
王寒英颇为激动地迎上来,悄悄道:“圣人,崔中书来了。”
崔望熙?
她满怀诧异地看过去,那个熟悉的人影站在庭中,身姿修长挺拔,如玉树芝兰,臂弯里折了一枝紫薇,面含笑意。
“你怎么——”
崔望熙俯身向她行礼:“臣参见圣人。”
“你怎么来了?”宋撄宁心中泛起欣喜,“京畿到河西这样遥远,朕很快便能回去了,你何必。。。。。。”
他揽住她的腰肢,紧紧拥在怀中,嗓音低沉:“撄宁,我日日都想你。”
“远就远一些罢,你把我扔在京畿陪傅善平办事,我受不了了。。。。。。”
宋撄宁接过紫薇花枝,细嗅他身上悠悠的瑞麟香,感到无比安宁。
“下次不会了。”她承诺道。
“圣人的话向来不管用。。。。。。”崔望熙抚着她的后脑,颤颤巍巍地吻下去,不同以往的温柔怜惜,反而带着些凶狠。
“下次若有这种情况,我一定、一定——”
“一定什么?”宋撄宁含含糊糊地问道。
回应她的是一个又一个炽热缱绻的吻。
怀中的紫薇掉落在地,无人理会。
。。。。。。
“崔望熙。”宋撄宁斜倚着软榻,朝他示意,“外面天气好,你闷在京畿这么久,朕带你出去玩玩。”
“撄宁选定地方了吗?”他自然地拉住她的手坐下,“是哪里?”
“跟好朕就是了。”
二人策马而行,郊野草木葳蕤,一座巍峨的高山横在眼前。
山中清凉,鸟鸣不绝,宋撄宁按照先前选定的路线缓缓往上走着,偶有一只野兔飞快地窜过,留下一阵窸窣。
“你离开许久,连衔墨奴都郁郁寡欢呢。”崔望熙随手拂开两侧探来的枝丫,抬眼,看到了不远处的宽阔平台。
“朕回去就好好抱抱它。。。。。。。快来。”她提着裙子,轻快地跑了过去,凭栏远眺,锦绣河山尽收眼底,繁华如梦。
“崔子昭。”宋撄宁向他挥手,长风徐徐,天光熠熠。
“带你看朕的大邺江山。”
正文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