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谁让你进来的,还有没有规矩!”
楚英斥了一声,迅速挡到宋玉昭身后。
帐中染了血的水还没来得及倒出去,桌岸上瓶瓶罐罐摆着不少伤药,地上也扔着刚被换下来的衣裳,外袍上被溅上的血迹和一夜奔波带上的沙尘,,再往上看,还有搁在最上头的那层轻轻薄薄但同样晕染这成片血迹的……小衣。
沈佑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她们在做什么,脑中的混沌之意终于散去不少,大梦初醒般猛然睁大眼睛。
“啊,属下失礼,稍后再来禀事。”
说罢匆匆转身,尽管他已经下意识将视线从楚英和她身后的人影上避开,可他余光还是瞥见楚英身后的一点春光。
“等等。”
冷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沈佑身子一僵,压迫感从脊背直直压来。
完了,她本来就看他不顺眼,这下怕是更容不得他了。
他并未回头,也不敢应声,顿了脚步候在原地,像个将要上刑场的囚犯在等待最后一轮问讯似的,一动也不敢动,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变得急促。
“去外面等着,我稍后便好。”
她的语气并未掺杂什么情绪,音色一如平常见冷冷淡淡,倒也没有怪罪的意思。
但沈佑仍是一刻都不敢放松下来,方才掀帘进来时那股恍惚劲儿早都不知道去哪了,闻言胡乱应了声“是”便逃也似的溜出去,心口砰砰直跳。
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,帘帐在他离开后轻晃几下,最后牢牢闭合在一起,将里外彻底隔绝。
“校尉,他行为如此冒失,留着他,真的有用吗?”
将伤口细致包扎好,楚英垂在她腰间的衣角拉起来递到她手上,道,“属下看他,倒像是个没头没脑只会添乱的愣小子。”
听这语气,楚英是真有些恼他了,宋玉昭觉得有些好笑,点头道,“是没少添乱,同你自然是没法比,但有些事,让他做比你合适。”
前一年里,楚英一个人惯了,而且她向来是个做事极讲究效率的人,见不得有人拖后腿也是正常。
可宋玉昭的话倒也并非是在抬举沈佑,楚英话少,能一句话说完的就绝不说两句,能靠自己做出来就觉不去麻烦别人,可有些事情,让沈佑这等脸皮厚比城墙的人来做反而更好。
片刻后,楚英从帐中出来,对心惊胆战候在外头的沈佑道,“进去吧,校尉在里面等你。”
说完也不看他一眼,转身便走,显然是对方才宋玉昭说的话不太服气。
沈佑见她气势汹汹头也不回离开的背影,心中更慌张了。
楚英走了,那这会儿帐中岂不是只有宋玉昭一个人?
万一她生气了对他动手怎么办?
在原地胡思乱想一通,沈佑叹了口气,终于抬起腿。
算了算了,反正都在她的底盘上了,要杀要剐也就她一句话的事,她何必自己动手。
而且,她也没他想的那么小心眼……吧?
帐内,宋玉昭抬手摁了摁发胀的眉心,目光在僵着身子站在帘帐处的沈佑身上转了一圈,只皱了皱眉,别说生气了,看到他的那一瞬间,眸中甚至都没什么起伏。
“不是有事要禀吗?站那么远做什么。”
她一夜没睡,后半夜又不断奔波,眉眼之间露出几分疲色。但好在宋彻和孟元修已经赶来,城中的事有他们撑着,她在这多休息片刻也无妨。
沈佑听出她话里并无责备之意,但眼前仍会浮现出方才自己鲁莽闯进来看到的场景,不免有些心虚,说话时也不敢直视她的眼睛,目光紧紧盯着面前的地面。
“校尉,我方才并非有意僭越,我……”
“有事说事。”宋玉昭打断他。
平日也就罢了,可她今日真的没心思听他讲这些废话。
“哦,”说起这个,沈佑脸上尴尬褪去不少,神色严肃,低头思忖片刻才接着道,“不知校尉可还记得在雍州时从我袖口中收走的那块帕子。”
宋玉昭抬眼看着他,示意他接着说下去。
“今日你刚带兵出城时,我发现有人在后头遮遮掩掩,身上穿着梁州军的军服,似要尾随出城,我看她身形像个女子,衣服也不合身,便想将人拦下来,正发愁无权阻拦时,她自己心虚掉头折返,我追了她好几条街,被甩开之前,我看见她战甲之下的衣料和那个帕子一模一样。”
“玄色暗花绫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