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一动,南燕雪就知道他想犯浑,一把制住他的动作,将他踹回去,撞得案几圈椅统统倒地。
范秦听到动静赶忙冲进来,任纵堪堪站定,一副妒火中烧、眼红心热的样子,就像起了杀心又没杀过瘾。
南燕雪慢条斯理呷了一口茶,丢下茶盏起身道:“送元帅出去。”
范秦和乔五一左一右将任纵拦住,范秦语重心长道:“元帅,该回去了!我们如今就在泰州做打铁撑船卖货郎,这日子挺好,元帅应当坐镇军中,两不相扰。”
“范叔是眼看着我与阿雪一步步走到一起的,难道觉得我比不过那一个小小的药郎?”任纵不服。
“元帅要比什么?舞刀弄枪?运筹帷幄?这几项何需郁郎中同你比?将军难道比不得你吗?”范秦平了平气,道:“至于其他的,我只说一条,将军同郁郎中在一处,是郁郎中陪着她。你与将军在一处,定是强求她陪着你。”
“阿雪喜欢燕北!”
“那是从前有他们在!又不是因为你!”
范秦只见任纵摇了一下脑袋,断然不肯认他这句话,反而道:“她喜欢军中!她喜欢骑马奔向大漠的落日!她与我成婚,我不会困她在内宅!她还做她的前军将军,弓兵营、骑兵营我也都可以交给你们。”
任纵拍了拍范秦和乔五的肩头,重重一握。
“将军又不是强留我们。”一直沉默的乔五开了口,“她离开燕北时让我们选了一次,到泰州后,也问过我们会不会觉得无趣,若还想建功立业的,她可以替我们举荐,弟兄里有几人在附近州府做了巡检,还有人进了禁军,不说大富大贵,总也体面有身份。起码争的是自己的前程,不至于做了垫脚石。”
南燕雪走出外院,龙三赶紧迎上来,觑着她的面色。
“他呢?”
“眼下在前头园子里。”
南燕雪朝那园子里去,眼下快到用晚膳的时候了,园子里晾着一群等饭吃的小孩。
郁青临坐在石桌畔,九妹坠在他背上,小铃铛依在他怀里,肥雀和辛符一左一右抱住他两条腿,其他孩子给他围了个圈,反正就是不许他走动。
郁青临动弹不得,脸上就写了‘焦心’两个字。
见她到,孩子们一下都散开了,郁青临站起身,腿都是麻的。
郁青临上上下下打量着南燕雪,只见她头发有点乱了,随即便发现耳根处有刮擦的浅伤。
郁青临指尖轻轻碰,南燕雪才觉出了一点点疼,应该是任纵方才企图碰她时被他臂鞲上的铁钉蹭到的。
“这贱人!”
郁青临见这破开的丝丝血肉,只觉心头渍疼,任纵这样擅闯家宅,只差登堂入室,居然还想对南燕雪动手动脚,实在无耻之尤!
“去哪里?”南燕雪挽住他的胳膊,“居然不帮我先上药?你要去同他辨什么?脑子坏掉的武夫最讲不通了,让范叔赶了他出去,你哄我就行了。”
南燕雪替这点伤口讨药都觉不好意思,估计都等不到吃完一碗面都得结痂了。
只郁青临小心翼翼握着她的下颌,用帕角轻蘸药粉点在她的伤处,实在是又恨又心疼。
“人的指甲最毒了。”
南燕雪想他是误会了,但又懒得讲任纵方才怎样怎样,只道:“那我挠了你许多下,过了几天掉的干干净净,一点痕迹都不留呢。”
“那将军不妨掐深一些。”郁青临还是一双难过的眼,蹙眉道:“他还会不会再来?”
“不知他是用什么由头离开燕北的,但今日见他老神在在的,说不准是陛下允准的。”南燕雪已经得知任纵在御前求娶她的事,心头更是厌恶,“但此事可一不可二,更不可能由他来去自如。”
“陛下允准他来见你?”郁青临不知道这背后的事,却极敏锐地抓住了这一句话。
“无妨,托了南期仁和蒋家的福,陛下许是,”南燕雪顿了顿,道:“许是觉得我风流,不配做他大元帅的妻子,所以不愿做这个媒人,平白叫百姓议论。”
“胡言!他如何配得上你?”
郁青临一想到任纵居然企图搬出旨意来强迫南燕雪,真恨不得用把钝刀子将他活剐了!
南燕雪见他埋头收拾药罐,颈上青筋却根根暴突,想是恨意难平。
“我又不管别人怎么想,这名声挺好。”
范秦报了一声,快步走进屋里来,见郁青临足边摆着小药箱,惊道:“将军受伤了?”
“一点刮蹭。”南燕雪道:“赶走了?”
范秦点了点头,南燕雪揉了揉额角,道:“我在江宁府安抚使衙门里就见过他了,想是去交办公文的,他同蒋伯谊有私交吗?”
“据我所知没什么私交,江宁这一带嘛,左右就是买粮的事情。”
范秦关切地看了郁青临一眼,这小子一发火就像个没前兆的闷雷,但离莽撞这个词又还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