nbsp;nbsp;nbsp;nbsp;如今机会有了,可是不知怎么的心里就是空落落的,而且,很不想离开杭州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尤其是昨夜里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往年在宫中除夕守岁,无非是和姐妹还有娘娘们齐聚在一块儿说说话,间歇地吃些什么,捱到子正的洪钟响了也便算年长了一岁。这般的守岁,永嘉小时候很喜欢,因为那时候父皇母后都在,还有哥哥们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后来秦王哥哥去边关了,父皇身子也不大好了,她就不喜欢守岁了。小时候盼着新年新气象,觉得一到了新年什么都会好起来,可事实却不是这样。
nbsp;nbsp;nbsp;nbsp;期盼再三落空,便对新年这二字失去了小时候的希冀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和裴清在一起,却不一样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大年三十的时候他终于不用去衙署里上职了,夜里要守岁,早上便和她一起赖了床,日上三竿时才起了身。
nbsp;nbsp;nbsp;nbsp;起身后他便整理了她之前写的那些春联,亲自拉着她贴到行宫各处去,永嘉嘴上说让宫人们干这件事就好了,心里却还是高兴的,看着他亲自将红纸糊到门上,不觉间自己都变得笑盈盈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午后同他一起包饺子,等着守岁的时候吃,京城的习俗是这样的。永嘉原以为裴清这般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,定然不会做这个,没想到他包得比她还要好,一个个饺子立得端端正正。
nbsp;nbsp;nbsp;nbsp;永嘉惊讶道:“你从哪儿学来的手艺?”
nbsp;nbsp;nbsp;nbsp;裴清气定神闲道:“学医的时候,顺道学了些厨艺。”
nbsp;nbsp;nbsp;nbsp;裴清好像什么都会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夜里守岁,不是往常那般伴着个火炉说到半夜就算守夜了,裴清拉了她去西湖边看烟花。
nbsp;nbsp;nbsp;nbsp;老天爷似乎也知道今夜里人们的期盼,一朵朵烟花绽在夜空的时候,细雪悠悠地降落下来。二人坐在湖心亭里,能清清楚楚地看见杭州城各处点燃地、在空中绽得绚烂的烟火,将杭州城都照得亮了。
nbsp;nbsp;nbsp;nbsp;飞雪、金光银火、西湖山水,皆倒映在荡漾着的湖水里。
nbsp;nbsp;nbsp;nbsp;永嘉睁大了眼望着这般景致,裴清却笑看着她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回到行宫里,连同宫中除夕值守的宫人们一起放爆竹,雪夜里爆竹声噼啪作响,伴着人们的欢声笑语,永嘉忽然想到了小时候的样子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小时候,也是伴着父皇和母后,几个哥哥们会一同放爆竹,就是再不苟言笑的太子哥哥这时候也都会笑一笑。
nbsp;nbsp;nbsp;nbsp;迸射的火星泛出的光芒里,永嘉好像依稀听到了那时的声音。她笑着,眼里却泛了泪。
nbsp;nbsp;nbsp;nbsp;裴清拥她入怀,说:“往后,年年除夕,我都和你一起守岁。”
nbsp;nbsp;nbsp;nbsp;他这么说,眼前的雾却泛得更浓。
nbsp;nbsp;nbsp;nbsp;明日就要离开杭州了,裴清先前说得不错,小别胜新婚,更何况是新婚时小别。她倔强地觉得自己不会伤心,可真的到了临走的时候,却发觉自己舍不得他。
nbsp;nbsp;nbsp;nbsp;这夜里,帐中暖了许久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她攀附在他的身上啜泣着,锦被聊胜于无。裴清边吻着她边哄着她说好话,说了半晌永嘉的泪一点儿也没止,反倒更显决堤之势。
nbsp;nbsp;nbsp;nbsp;裴清只好不说话了,说多了他也伤心,便身体力行地向她明证自己也有多舍不得。
nbsp;nbsp;nbsp;nbsp;轻纱帷幔晃动得厉害,帐中人的泣声渐渐低了,换上起先压抑着后来止不住的喘息。攀附、交融、生长,就如初夏时分疯长在茁壮树木上的藤蔓,一点点地缠紧,直到彼此相融、难舍难分。
nbsp;nbsp;nbsp;nbsp;永嘉是累得昏过去的。
nbsp;nbsp;nbsp;nbsp;所以她上了舟倒头就睡,都是因为昨夜里和裴清折腾得太迟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后来迷迷糊糊的时候裴清仍然没停,他今夜里比从前几次都要放纵。她知道他面上冷静从容,但心里却是将心绪一压再压,压得久了,到了这种事情上,便是决了堤的疯狂。
nbsp;nbsp;nbsp;nbsp;他的喘气声笼罩着她,永嘉只存了一丝理智的脑袋迷迷糊糊的,忽然想到了一件事,将他搂得更紧,轻声道:“我去径山寺求的那一签,其实求来了个上上大吉。”
nbsp;nbsp;nbsp;nbsp;裴清停了停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她继续道:“签文上写,‘得其所哉,得其所哉’。”
nbsp;nbsp;nbsp;nbsp;裴清将着八个字念了一遍,最后轻笑道:“是得其所哉,我现在,就是得其所哉。”
nbsp;nbsp;nbsp;nbsp;随之而来的,是更猛烈的浪潮。
nbsp;nbsp;nbsp;nbsp;舟颠簸了一下,思绪从回忆中抽离。
nbsp;nbsp;nbsp;nbsp;永嘉叹了口气,叹气也挡不住心里仍然闷闷的。昨夜心里的空暂时被旁的东西填满,可这会儿安静了下来,却发现空的地方越来越多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只有他在身边,才能将她的心补上。
nbsp;nbsp;nbsp;nbsp;永嘉恍然地觉得,自己是不是被裴清下了蛊?
nbsp;nbsp;nbsp;nbsp;龙舟南下的时候,她还抗拒着他,只当他是个日日在她身边待着的陌生人。到了杭州,她心里仍然还存着祁隐。可是现在,他竟满满当当地占据了她心中的所有。
nbsp;nbsp;nbsp;nbsp;一年前,行宫赏梅的时候他曾和她说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