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话里留了点机锋,陈驰一点也不放过。
“不忙,这几天都还好,”他看了眼自己家的门,“既然不跑了,姐姐要不要进去坐一会儿?请你喝酒。”
姜幸雨的笑容变得更大,抬头看向二楼的灯光:“什么酒?”
“Cider,你喜欢的。”他当然早就把她的喜好记在了心里。
“好。”
两人并肩穿过那条柏油路,来到陈驰的家中。
第二次来,没了上次的热闹,安安静静,却不显得空旷,也不知是不是装饰风格更偏年轻人喜好的缘故。
“姐姐方便喝冷的吗?”陈驰站在客厅冰柜旁,却没立刻打开,“也有热茶。”
姜幸雨也不知是不是当年在日本上学的时候留下的习惯,一向很喜欢冰镇饮料,就连喝水,也不爱热的,总要拿冰箱里的瓶装水。
她身体一向不错,从来没有过痛经的困扰,久而久之,也丢了经期忌口的“传统美德”,身边也从来没人提过这件事。
陈驰倒是一直很细心。
“不是请我喝酒吗?”
陈驰这才拉开冰柜,拿出一罐苹果酒,拉开拉环递过去。
正是他们第一次在MW附近那家私人小院喝的那一种。
姜幸雨喝了一大口,冰冰凉凉带着气泡的液体,将跑步留下的余温抚平,却把内心的震动鼓噪得更甚。
“姐姐今天遇到什么开心的事了吗?”陈驰脱下外套,在她身边坐下,终于问了出来。
从刚才在外面看到她,他就察觉到了,她面上的笑容,和平时有微妙的不同。
姜幸雨扯了下嘴角,默然片刻,没说王娴竹过来的事,只说:“离婚协议已经送过去了,再商量调整一下,应该就快了。”
陈驰愣了下,本就带着期待的深邃眼眸越发明亮起来:“路先生——同意了?”
姜幸雨又想到了刚才收到的那段话,虽然没有非常正面的回答,但意思已经很明了。
“是的。”
她又喝了一大口果酒,一转头,却见男孩面上那压不住的嘴角,几乎就要裂到耳朵边上。
这应当可以称作“傻笑”了,可也不知是不是他长得实在太好看的缘故,在他的脸上,没显出什么傻气,反而有种特别的感染力。
在大荧幕上,他的笑容已经让人无比动容,此刻,没有任何阻隔,在如此近的距离下,那张脸无比生动鲜活,看得人心跳都漏了一拍。
“你……很高兴?”她看着他的面庞,轻声问。
那双低垂着的,好看到极致的眼睛抬起,盛满了动人的光芒。
“嗯,”他轻轻点头,语调清凉,带着轻快的节奏,“很高兴,为姐姐能如愿高兴,也为我自己高兴。”
为他自己高兴。
姜幸雨忽然有些口干舌燥,是极低的酒精度数,随着冰凉的液体,慢慢顶上脑袋的缘故。
那种暗暗的,在心头涌流的情愫,虽仍被压抑着,却因为距“离婚”又近一步的缘故,涌动的空间扩大了几分。
但仍被限于高高的堤坝之后。
她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,只能靠喝酒纾解那种心头的涌动。
余光瞥见他撑在沙发上的一只胳膊,居家服长长的袖子边缘,好像沾染了几点斑驳的颜色,袖子底下伸出的那只修长分明的手,也隐约可见几点颜色。
常年画画的她,不用多想,就自然猜测,那是颜料留下的痕迹。
她想起刚才看到他坐在窗边的样子,问:“你刚才在画画?”
他顺着她的视线,看到自己手上的斑驳,刚才急着跑下楼,也没来得及洗手。
“嗯,在画画。”他点头,抬眼看她一眼,笑着说,“姜老师,要不要上去看一下?”
专业的老师,当然要亲眼看一看。
两人于是一前一后上到二楼。
是上次的那间书房,仍有淡淡的熏香气息,令人心旷神怡,窗边的空地处,则多了个画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