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元安离开怀仁殿时,江无尘正带着褚兰匆匆行来。
宋元安还是第一次见这位新上任的尚书令,她穿着官服,广袖上绣着仙鹤,仪容打理得一丝不苟,长得比宋元安想象中要清秀,面色也更和善。
见了宋元安,她颔首行礼,声音清澈,“微臣拜见殿下。”
简单的见礼,她便往里面去了,仿佛没有看见宋元安额头上的伤,没有多给她一个眼神。
倒是江无尘,递给了宋元安一方帕子,叹息道:“殿下,何必呢?”
宋元安苦笑一声。
她也没做什么,只要她站在那,就能激起她母亲的一肚子火气,她能有什么办法。
“仙师,”她叹道,“明日可否来我府上一叙。”
她眨着眼睛,“有些事情,我想问仙师。”
……
等宋元安回到府上的时候,廷尉司已经将案牍都移送到她府上,堆叠如山。
宋元安看着如此多的文书,也不知道是不是心中抗拒,额头上伤口破裂处剧烈疼痛起来。
流风也心疼,以前宋元安每天要做的事情只有吃饭和睡觉,天天睡到自然醒,现在不仅要点卯上朝,日日在外奔波,即便受伤了也没有休整的时间,夜里还要翻阅公文。
她替宋元安包扎好伤口,感慨道:“这样下去,殿下的身子迟早会被拖垮的。”
宋元安摇摇头,习惯都是养出来的,平日里这个强度,她早该因为过劳累倒在床了,现在她还能够坐在这里批公文,身体已经好了不知道多少了。
廷尉司掌洛阳城刑狱,与以前被截胡砍断头尾的虚职不同,如今到她手里的,是实打实的案件和暗卫收集来的情报。
她打开一份份公文,开始学着处理里面的事务。
本来廷尉司的副使是慕白,从前有什么事,她都可以让慕白帮忙代理,可是现在多了个周御,把慕白挤了出来。
宋元安又苦恼了,她也得给慕白找点事做。
……
宋元安埋头看文书,一看就到了夜里。
忽然间,她似乎想起了什么。
“流风,”她喊道,“许久不见郎君,他最近在做什么?”
宋元安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,没时间去理会连书晏。
连书晏居然也没有找她,加起来两个人已经有小半个月没见过面了。
“哦,今日是度支尚书家孩子的百日宴,郎君收了拜贴替殿下去赴宴了,他和尚书的主君关系好,留在府中帮忙,估摸着这会还没有回来呢。”
宋元安点头,“他近来似乎经常收到请帖。”
“可不就是,今天这个尚书孩子百日,昨天李大人家纳二房,还有各种赏花宴,马球会,这洛阳城里,这大大小小的聚会多了去了,郎君说了,他成日待在府中,也没个用处,要替殿下出去和众人多走动走动,结交关系。”
宋元安最近放宽了对连书晏的看管,他想去哪就去哪,白天出去晚上能回来就行了。
主要是之前让人严加看管也没能把人看住,宋元安干脆破罐子破摔,彻底不管了。
没想到这一放松,连书晏竟然天天跑出去,洛阳城里到处串门,和各家的主君关系都搞得还不错。
正想着呢,忽然间外面传来了连书晏的声音,“殿下,我回来了。”
宋元安回头,只见连书晏从屏风后快步走进来,身上穿着三重交领直裾,脸上带着笑意,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和她见面。
只不过,这个灿烂的表情在看到宋元安头上的纱布时候,瞬间消散,“殿下,你的头怎么了?”
“哦…”宋元安摸了摸自己脑袋,轻描淡写地带了过去:“没事,今日进宫时不小心摔了一跤,磕到石砖上破了个口子,御医看过了,就是破点皮,养几天就好了。”
“我看看。”
连书晏急切地想要去拽她头上的纱布,被她轻轻地制止,被瓷杯砸伤和磕碰的撞伤是不一样的,宋元安不想让他担心,握住他的手,“没事,真的。”
她轻轻带开话题,“郎君今日心情不错,想必是宴会上发生了什么开心事情,郎君说来听听,也让我高兴高兴。”
她凝视着连书晏的眼睛,伸手捏了捏他的脸,稍一用力,白嫩的皮肤上立刻起了一个红色的印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