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知道,恒山剑法绵里藏针、以防守为要,这正是他的快刀最不愿对付的一类功夫。所谓的“快”,其实就是以快的气势来逼出敌人的破绽,倘若敌人使出一套破绽极少的剑法,那么势必就会陷入焦灼的持久战中。
——而使快刀的人,往往依靠先手致胜,自身的破绽并不少……最起码田伯光是这样的,他的快攻很有一手,但攻速的快,正是以牺牲了防守为代价。
一旦陷入久战,以定逸那一手出神入化的恒山剑法,不把他一剑戳死才怪呢!
而田伯光的轻功虽然好,但他可没把握扛着个人溜之大吉……
所以,定逸师太一剑戮出时,田伯光“嗖!”的一声冲天而起,落在屋脊之上,与定逸拉开了距离,定逸“啪”的拍开了两个弟子的穴道,二弟子拔出长剑,严阵以待。
眼看就要吃到嘴里的小美人就这么飞了……田伯光火气哪里能不大?
再一看,恒山派摆明了要同他势不两立,田伯光只心道:怪不得别人说,见了尼姑就要倒霉,今日我老田也没把她们怎么样,做出这幅要杀人的场面干什么?老尼姑的心眼也忒小!
因此,他才出言,如此激怒定逸师太——这却也是威胁,否则的话,他人没快活,还招惹上了恒山定逸,这也太亏了!
定逸师太一听这话,当即大怒,简直被气得七窍生烟,然而更为残酷的是——他这威胁,竟真的很管用!
她当然很想一路追杀田伯光……可仪琳还这样小!
仪琳还是个小孩子,她从小在恒山长大,都没有下过山,养成了这样纯洁如白纸一般的性格。定逸疼惜她,总觉的有自己护着,这样无忧无虑的也很好……可……
可她第一次下山,就要面对这样阴险的恶意!
要知世人才不会辨真假,尼姑美人与采花大盗放在一起,谣言本就会朝着最险恶的方向发展而去……人言可畏、流言可杀人,仪琳真的能承受这种恶意么?
可是……可是要她这么放走田伯光,答应以后不同他为难,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!
凭什么?!错得又不是仪琳!
定逸师太愤怒得浑身紧绷,手中的长剑森然的嗡鸣着,只恨不得立刻饮尽这淫贼的血!
田伯光有恃无恐,就站在屋脊之上,他很自信自己能逃跑,如今只不过是想瞧瞧定逸这坏他好事的老尼姑愤怒的模样,聊以自慰罢了。
有人醉醺醺道:“听说你轻功很好?”
田伯光一惊!
他的反应极快,凌空一跃,整个人就轻飘飘地滑出了三丈远,与说话那人拉远了距离,再定睛一看,不远处的屋脊之上,已多了三条人影。
其中一人留着两条标志性的小胡子,背上趴着个软绵绵的姑娘——正是今日替林家出头的乔姑娘。
而第三人呢,生得高大俊美、身姿优雅,却很脸生……白日那场热闹,他应当是没有参与的。
可是却来凑晚上这场热闹!
田伯光心头警惕,面上却依然吊儿郎当,哈哈一笑,道:“又来路见不平啦?不过恒山派不是福威镖局,咱们定逸神尼也不是林家的那小崽子,你要见义勇为,且看师太愿不愿意。”
乔茜撩起眼皮,瞧了一眼田伯光。
只见这人相貌平平,倒是有几分武林高手的气劲,但身上带着一股沉迷酒色的浑浊之气,又因那种色眯眯的神情,显得油腻恶心,叫人不适。
乔茜和善地问:“你跟条狗一样随时随地撇开腿就地发情,是因为长得太丑,没有女人看得上你么?”
田伯光笑容一僵。
这话说得又准又狠,无疑最能踩中采花贼的痛点。
定逸师太却大声叫好:“说得对!这淫贼正是条就地……的赖皮公狗!”
介于她的徒弟们都在呢,定逸师太不好把难听的字眼给说出来。
乔茜的脸还红红的,显然还处于那种幸福的微醺之中,她瞧见田伯光这样子,又道:“那你知不知道,没绝育的公狗年纪大了晃来晃去,真是不雅,难看死了……所以还是得早早手术的好。”
田伯光的笑容消失了。
虽然他听不懂什么叫“手术”,但绝育二字,却显然听懂了。
定逸师太显然也见过乔茜说的那种癞皮老狗,简直忍俊不禁。
仪琳在旁边问:“师父,这是什么意思?”
定逸师太面色一肃,道:“没有什么意思,不许多问。”
仪琳:“是,师父。”
仪琳不过十六岁的小姑娘……她甚至都不大明白方才自己到底陷入了什么样的危机里。
楚留香听见这话,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