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了一会才说:“谁把你推下来了?”
“他们!”封槐像没有安全感的婴儿一样,咬着含着他衣领哭了一会,恨恨道:“他们把我按在水缸里,不许我出来,我爬出来,他们就把我按下去……你也不来救我……”
“我要把你们都杀了……”
封无为听明白了,对方压根就没说掉下水井这件事。
他对对方要杀自己这件事倒没什么想法:“你打不过我。”
封槐在水里泡得脑子不清醒,演不动,闻言就道:“只有打得过才能杀人……哥哥你好笨……别人欺负你,我替你杀了他们……”
他疯疯癫癫、乐呵呵道:“他们都死了。”
封槐又开始哭了,颠三倒四:“水里好恐怖啊,我讨厌水,湿漉漉的!”
“哥、你怎么不说话,你是不是……”
封无为困惑道:“那你为什么要提出来自己来打水?”
封槐安静了一会,用牙齿磨他被濡湿的那一小块衣领,然后说:“因为我不想很没用,你会把我丢下的。”
“没用?”封无为重复了一遍,然后说,“我为什么要丢下你?”
封槐比他更困惑,连恐惧都忘了:“对你没有价值,只是拖累的话,为什么不丢下我。”
封无为一时没有回答他,正好爬到井口,从井里出来:“能走吗?”
封槐点头,一落地就直直摔下去,软倒在对方脚边,他“啊”了一声,抓住了封无为的衣服,狼狈地趴在地上。
封无为看他一会,把他重新背起来,开始往他们那个破烂的、不能称之为家的柴棚走。
走了一截,他仿佛终于想清楚了,突然开口回答封槐:“我不是因为你有用才留着你。”
“而是因为你已经是我的弟弟了。”
封槐揉着红肿的眼睛,嗓子哭得发哑:“我听不懂。”
“没事。”封无为说。
他们擦干净一身的水,把衣服挂在“屋檐”上晾干,两个人只穿着亵衣。
封槐躺在稻草上,巴巴抓着封无为的手,躲在他身边,脑袋埋在他怀里,跟他讲话:
“我父母生我时,天上晴天惊雷,我又天生灰瞳,他们说我是坏种,怪物,然后就要溺死我。
他们试图溺死我很多次,我都爬上来了……我讨厌水。”
“哥哥,我不会伤害你的,你别不要我。”封槐说,讲着讲着又有些发痴,“只有你会来救我,他们都想杀我……”
他慢慢睡着了。
大概是受了惊吓,他做了噩梦,一夜或哭或笑,在梦中挣扎,差点戳到眼睛,封无为只能牢牢将他困在怀里。
那时候封槐还没那么疯,说怕水,是真的怕水。
后来封无为观察他,才发现他每次在水边都会比平时沉默,洗澡时就不高兴地抿嘴,在水缸旁会忍不住发抖,最后怒了砸缸。
所以他真怕,但是……
已经成为剑君的封无为,没有感情的封无为,忽然扯着嘴角笑了一下:“怕水?”
“怕水,答应去水池抓鱼?”
“怕水,你故意掉进水里?”
他的笑容消失了,把小狗拎起来:“你活不活该,封槐。”
第39章他不是牛皮糖,是小年糕精。
手中的小狗身上还没干,湿漉漉的,皮毛狼狈地耷拉,闻言愣愣用泪汪汪的眼睛看着他。
封无为和他对视,一字一句重复了一遍:“怕水,为什么还要故意掉下去?”
“我没……”
“撒谎。”
小狗正要委屈地辩解,被封无为平静打断。